七日谈 04
非医科生，以下关于病毒的设定都是编的，勿喷笔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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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四日】
周翔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。时候尚早，四周依旧处在夜色的笼罩之中。他抬腕看了看表，时针刚刚经过十二点——可能是因为白天的经历，他在夜晚很难睡得安生，困意也因为时刻保持的高度警惕而很快褪去。他四下扫了一眼，却意外地没有看到韩潇的身影，戴士坐在离他五六步远的一棵树下，火光照着他若隐若现的侧面，他手里掂着一个约一指长的方形小盒子，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从周翔的角度，他看不清楚那个盒子是什么。而待到他慢慢坐起来，又似乎被对方发现了动静。周翔看着他若无其事地把盒子收进口袋，转过头来：“你醒了？”
“嗯，”周翔应了声，他迷迷糊糊的，倒是没把戴士的举动放在心上，只是环顾四周，“帮主人呢？”
“被老毕叫走了，说是关于这次丧尸爆发事件，还有些问题想跟他聊聊。”戴士回答，“找他有事？”
周翔摇了摇头：“倒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。”他想了想，“不过确实有点在意。白天遇到你们的时候，我问帮主怎么会到这边来，他说之后会告诉我原因……”
“这个啊。”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，但是在周翔看来，戴士的表情似乎比自己问出问题前要轻松了一些，“这个就说来话长了——我看你白天听帮助老毕说话时的神情，可能对这次事件所知并不多吧？”
周翔点了点头——确实如此，到目前为止，他所知的所有关于丧尸的情报，几乎都是苏冰告诉他的。
“那我就简单说了吧。”戴士斟酌了片刻，“你跟帮主认识比我来得早，想必你也对他那点爱管闲事的个性比较了解——说实话，对我们两个来说，应付这种进化程度的丧尸都是小事一桩，但是他更想要做的，是找出彻底解决这些丧尸病毒的办法。他之前就对N城事件很感兴趣，也找过不少有关资料，虽然政府封锁了其中的大部分，但是我相信他是从中看出了某些端倪——总之，我认识一位各方面消息都很灵通的朋友，也就是俗话说的情报贩子，原本就住在这一带附近。所以我就带帮主过来碰碰运气，看看这个人是否还留在这里，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。”
“后来呢？”周翔追问道。
“我们找到了这个人。他也确实知道可能能够解决丧尸危机的办法——只不过，实践起来有些困难。”戴士顿了顿，反问他，“你知道丧尸病毒最初是在这座城市的哪里爆发的吗？”
“市一院。”周翔毫不犹豫地回答。这一点苏冰已经告诉过他很多次，他们每次的撤离方向都是以市一院为基准，沿着相反方向定出来的，这也是为了保证二人离危险区域越远越好。
“没错，”戴士点了点头，“在这座城市里，丧尸病毒存在时间最长的地方，就是市一院。结合我们得到的情报，丧尸病毒在宿主体内寄宿时间越长，越可能进化出攻击性强，拥有战术意识的丧尸，对付起来就会越加棘手。所以幸存者都会选择朝着远离那里的方向撤退，以确保自身安全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周翔点了点头，“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？”
“当时的N城事件，与K城事件是有相似之处的。”戴士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，“从那个朋友那里，我们证实了一件事情，N城的丧尸进化同样存在一个‘中心’，服从与这里相同的进化规律，越靠近中心的地方丧尸进化程度越高，也就越危险——但是，政府当时曾经秘密派出过一支勘察小队，空降到N城的‘中心’，探究丧尸病毒爆发的原因。”
“他们发现原因了？”
“没有。但是他们有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——他们在那个地方遇到了难以想象的，经历了高度进化的丧尸，似乎是因为这种病毒的某些进化规制，这种丧尸仅仅存在一只。而其中一个队员在被这只丧尸攻击后，短时间内出现难以理解的剧烈反应，抽搐与昏迷。但是随后他恢复如常，并没有出现任何被丧尸感染的症状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在那支队伍中出现了对丧尸免疫的人？”
“也很难说，”戴士耸了耸肩，“那支小队后来全灭了，因而没有人有机会将那名队员的血液样本带出来。后续跟进的队伍也并没有像他们那样深入腹地，只是在他们的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找到了一支录音笔，是它记录了这一切情况——似乎这支小队在最后身陷囹圄，队伍中的人还没来得及采集此人的血液样本，就被一哄而上的低等丧尸分食了。之后政府就终止了一切对N城的探索行动，并且封锁了N城，唯一流传出来的情报就只有这份录音——从结果而言，无法确定录音真实性，无法确定那名队员是否真的出现了免疫现象，也无法确定这种免疫现象是否适用于其他进化阶段的病毒。”
“但是，”周翔很快领悟到了其中的关窍，他接了下去，“这带给了你们一个思路，既然N城出现了与丧尸接触后产生的‘抗体’，那么J城也有可能有这种情况产生，对吗？”
“没错。”戴士答得干脆，“如你所见，按照原计划，我们也是打算朝着市郊的方向撤退，但是因为这条情报，计划发生了改变，我们折返了回来，这才能在路上碰到了你们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你们的下一站是……”即使是呼之欲出的答案，周翔却依旧有些不太敢相信，“市一院？”
“是。”戴士语气笃定。
“……太冒险了，”沉默片刻，周翔连连摇头，“且不说不知道那里的丧尸已经进化到了怎样难对付的程度，难道就因为这一段真假有待商榷的录音，一种或许不存在的免疫现象，你们就要拼到把命搭进去的地步?这太冒险了。”
“你也不是不了解他。”戴士淡淡地回应，相比起周翔的震惊，他脸上倒是一派平静，似乎对一切都尽在意料之中。“对他而言，这不过就是一场转移到现实的线下末日实景游戏罢了。玩游戏的时候，他擅长的从来就不是一个人逃脱，而是carry全局。你说他多管闲事也好，异想天开也罢——机会难得，他仅仅是想体验一番这个游戏真正的乐趣，而不是走过千万人重复的套路而已。”
“即便如此，也未免太莽撞了。”周翔皱起眉头，“或许应该再找些帮手……”
“找些帮手做什么，拖后腿吗？”戴士轻笑了一声，“更何况，除了我之外，还有谁会相信那一点点微缈的拯救这座城市的可能，并且愿意为了这个可能跟他一起冒险呢？”
周翔张了张嘴，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——确实如此，从戴士那里听到这个消息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太荒谬了。即便它可能是真的，如果换做他和苏冰，哪怕要他们中任何一人以身犯险，另一个人都是万万不能同意的。眼下恶劣的环境中，仅仅是存活，都已经耗费了他们几乎全部的精力了。
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他就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冒这么大的险。就在他搜肠刮肚，想着怎么劝一劝对方的时候，防空洞那边突然传来韩潇的声音。
“你这样——你这样太过分了！”
语气尖锐而强硬，是周翔鲜少听见的，韩潇动了怒时的声音。他知晓这两人都是好脾气，又怎么会在此时此刻起了争执？也顾不得眼下的话题了，他慌忙站起来向里面走去。戴士探头看了一眼，倒是一副并不担心的样子，依旧留在外面守夜。
周翔刚一进去，就看到苏冰已经坐了起来，韩潇站在他的面前。可能是药物的缘故，苏冰看上去比白天恢复得更精神了些，只是两个人似乎是这么僵持着，面色都不是很好看的样子。
“怎么了？”他赶紧走到两个人中间。“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？”
不知怎的，这两个人看到他过来，似乎面色都又难看了几分，却也不看向他，只是继续瞪视着彼此。
“帮主？”苏冰还是个病人，周翔不好对着他开口，只得转向韩潇，“你们别不说话啊，到底是怎么了？”
韩潇依旧不搭理他，他不依不饶地瞪着苏冰看了一会儿，愠怒的神色渐渐褪去，他的神情看上去更接近一种无可奈何。“老毕，”他开口，“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。”
丢下一句匪夷所思的话语，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，把周翔和苏冰二人单独留在洞内——周翔原本就是一头雾水，这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他走到一脸若有所思的苏冰身边，坐了下来，一只手搭上了对方的肩膀，是个语重心长的姿态。“老毕啊，”他说，“你们两个怎么回事？”
见苏冰也不说话，他叹了口气，觉得这一个两个的，可能都还在气头上，现在问谁都不合适。“好吧，我不管你们为什么争执……这种节骨眼上，总归大家还是要团结一些，先保住命为好。”想起戴士刚才的一番话语，他又是一阵头痛，“我也不问你了。你早点休息吧。等天亮了，你俩也都想明白了，这事儿咱们就当过去了。”
正当他起身打算离去之际，苏冰却开口叫住了他。
“周翔。”
他不由得顿住了身形，苏冰的手握了上来，从他的手掌，到腰，到脊背，到肩膀——他站了起来，完全地抱住了他。苏冰比他稍微矮一些，然而他的怀抱有力而温暖。以往每当他抱住周翔的时候，这股令人安心的感觉总是能让周翔从焦虑中迅速镇定下来。然而此时此刻，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以及欲言又止的语气，却令他心中催生出一丝不安来。他抬起手，轻轻抚摸着苏冰的背脊。“你今天很反常……到底怎么回事，老毕？”
“你别说话……让我静一会儿。”苏冰埋头在他的颈窝里。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听得周翔浑身一震——他看不到苏冰的表情，然而倘若他能够去猜测的话，他不敢相信，却无法否认——那一定是他从未在对方脸上见过的，非常悲伤的神情。
这太不像苏冰了……
他张了张嘴，正想说些安慰的话语，却又猝不及防地被打断了。
“够了——他不肯告诉你，我来告诉你。”
韩潇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。他站在了入口的地方，看起来像是完全地冷静下来了。然而他的语气却令周翔剧烈地动摇了起来——他感觉到苏冰更加紧地抱住了他，如同用一种仿佛要将他勒入骨髓的力道，他当时尚且无法理解这种不舍，只是盯着韩潇的脸，有些惶惑地等着他说下去。
“……什么？”
而在他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时候，他亦紧紧地攥住了苏冰的衣角。
“他已经成为了感染者……”韩潇的声音也很轻，在真正不得已宣布这个消息的此刻，他的内心同样历经着剧烈的痛苦，然而那声音又如此清晰而坚定，一字一句，毫不留情地戳穿这苏冰竭力隐瞒的真相，也重重地砸在周翔心上，“根据目前所知的情报判断，他最多还可以活三天。”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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